天辰平台|常芳:卡夫卡的布拉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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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老城广场

布拉格是捷克人民的布拉格,是布拉格市民的布拉格,也是在布拉格出生或是生活过的许多捷克作家的布拉格。我最早记住的布拉格,就是在昆德拉那部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》里。但现在,我更愿意把布拉格说成是卡夫卡的布拉格。

在卡夫卡的布拉格,我想先说布拉格的阳光。我们走在布拉格街头上时,布拉格的阳光是那么澄明,闪亮,耀眼,就连衬托着它的蓝天,都几近于喧哗与刺目,大概差一厘米,就会让人患上目盲症。尤其是我们走过行驶着马车的古老街道,驻足于布拉格老城广场时,那些纯金打造的太阳光,更犹如是从天堂里倾泻而下,在尘世间干冷的气温里,温暖又祥和地,笼罩住了广场上每一种肤色的人,笼罩着行驶在那里的马车和飞翔的鸽子。我仰头望着天鹅绒般的天空,臆想着,在卡夫卡的布拉格,这一定也是卡夫卡喜欢过的广场、马车和鸽子;天空与阳光的颜色,同样也是他所喜欢的样子。

我在这里最先说到布拉格的阳光,是因为我们到达欧洲后的几日里,第一次,在那里看见了欧洲的阳光。而之前,在德国的几天,一路走来,都是阴沉的天气,偶尔还会夹带上一场无声的细雨,又阴又冷,人便如冷清街道边树木上一片欲坠的叶子,来回挣扎,正面反面都在瑟瑟中发抖。尤其初到柏林的两天,正赶上周末,在我们居住的酒店周围,街上几乎不见行人。那种肃穆又陌生的灰暗街道和夜色,加上阴沉清冷的低温,总让人生出某种隐隐的焦虑和不安,甚至不敢贸然入睡,总害怕在深夜的睡梦里,会被突然响起的一阵枪声,和远处紧迫逃命的脚步声惊醒。这种感觉,大概缘自我在读关于柏林的一些文学作品时,对于柏林的某些想象,以及纳粹和奥斯维辛集中营这两个名字,曾经带给全人类的那些窒息与恐惧。初到柏林那个晚上,我躲在酒店的房间里,掀开窗帘一角,向陌生的街道上张望时,竟突然担心到,那个永远长不高的男孩子奥斯卡,会不会猛然从一个寂静的街角拐出来,踩着满地湿漉漉的落叶,与我的目光在街角上迎面走过;而他陡然敲响的鼓声后面,远远尾随着的,也许不仅是无数人都不会再看见的黎明,还有更深更深的,永远没有黎明到来的黑夜。天辰平台登录

我们到达布拉格那天,后半夜便是北京时间十月里最后一日。布拉格和北京时间相差七个小时。对于时差,我一直怀有某种神秘和莫名其妙的感觉,又从来没有记住过,关于地球上的二十四个时区,究竟是怎么划分的。在北京飞往巴黎的飞机上,我们还讨论了很长时间的时差问题,讨论着我们生命中“蓦然多出的七个小时”,来自哪里。我们的诗人严彬,甚至还在一本书上画出了地球的经纬线,并试图用地球自转与飞机的飞行速度,给我们解释关于时差的问题。在他解释时差那会儿,我手里拿着本《启迪:本雅明文选》,正翻到本雅明题写卡夫卡童年一帧小照的那章,他在那章文字里,想象着童年的卡夫卡,想象着他在那帧照片里,正热切地梦想成为一个印第安人,跃身上马,伏身逆风而驰,直到丢掉马刺,因为没有马刺,放弃缰绳,因为没有缰绳。我尤其喜欢这几小节文字,觉得它是对我理解的那个卡夫卡最准确的一种描写。走到卡夫卡的布拉格后,在布拉格老城广场,在卡夫卡生活过的故居和读过中学的学校旁边,我看见那些耀眼热切的阳光,同样没有马刺,也没有缰绳。天辰平台登录

我还想起在巴黎飞柏林的飞机上,看到的一个有着淡褐色头发的小男孩。他只有六七岁的模样,一直在座位上用彩笔画着“抽象画”。画画的余暇,便是扭头打量坐在他座位右后侧的我,他的妈妈,坐在我的前面。有一次,因为扭头看我,他还打翻了画笔的盒子。我记住了这个男孩,一部分原因,仍然是因为我前面看到本雅明描写卡夫卡的那段文字。我猜不出这个孩子是德国人还是法国人,更猜不出他是不是和卡夫卡一样,是个犹太后裔。但他同样有着本雅明描绘卡夫卡的那种,热切的目光。我在那一刻里,把这个孩子和卡夫卡,一起放在了二战之中。我想象的是,假如他们都生活在纳粹清洗犹太民族的二战中,他们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子?这个孩子的未来是什么?假如卡夫卡和家人经历过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炼狱,最后又侥幸存活下来,那么,他还会不会写作,他的写作又会是一种什么形态?天辰平台登录

卡夫卡年幼时住过的那幢房子,在布拉格老市政厅的右面,紧挨着老城广场。我们去的时候,那栋灰蓝色的房子正在装修,外面罩着钢架和密密的防护网。指给我们看这幢房子的,是布拉格中国作家居住地的徐晖先生。他带领我们穿过那里,是要到布拉格纽约大学去,做一场创意性写作的文学交流活动。而在我们刚经过的布拉格老城广场右手边,卡夫卡中学时就读的那座金斯基宫,现在好像变成了布拉格艺术画廊,我没太记住它的名字。在老城广场上,游客们最感兴趣的似乎还是老市政厅的那座钟楼。这座建于1410年的钟楼,陈旧的外墙皮有些地方都已经剥落,但这却一点也没有妨碍,它上面那只精美绝妙的自鸣钟,闻名于世。凡是到了布拉格的游人,据说都会到这里来,观赏这座古老的钟楼,且会等待着一个整点的到来。每到整点,那座钟面上就有两个木偶出来拉动钟绳,象征时光消失的死神,则会在窗外拉响铜铃。铃铛一响,钟声齐鸣,钟上的两个小窗门自动打开,耶稣的十二个圣徒像,就会在打开的窗子后面,一一转到窗口,依次从窗前缓缓地转过,并向观望他们的人们鞠躬。这座奇妙的自鸣钟,是十五世纪里一位钳工,用锤子、钳子和锉刀这些简单的工具建造的,直到今日,它仍然走时准确。一个说法是,即使是布拉格的市民路经这里时,也常常会停下来,校对他们的手表。我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不是准确,但我的确是在那座钟下面,看见无数人对着它举起了拍照录像的各种电子设备,也看见一些人抬着手腕,在校对着时间。对于那些仰望着钟楼的外国面孔,我始终分不清他们属于哪个国家,是游客,还是布拉格本地的居民。不过,我却在导游的讲述里记住了,那位造钟的人,正是由于造出了这只举世无双的钟表,他才被人挖去了双眼。原因很简单,拥有了这只精美钟表的执政者,不愿意看到,还会有第二只这样美妙绝伦的自鸣钟,出现在他们活着的这个世界上。最后,那个被挖掉眼睛的伟大钳工,留给了人们两种说辞,一种说辞是,他选择跳进了自己设计的钟里面,结束了生命;另一种是说他从这座钟楼的某扇窗子里,跳了下去。总之,他被挖掉眼睛后选择了死亡,用他的生命和灵魂,购买了一张他“擅自”造出这只精美钟表的赎罪券。而与他差不多同时代,因反对发行腐败赎罪券、在布拉格进行宗教改革而被处以火刑的胡斯,他后来被塑在布拉格老城广场的雕像,面对着的,正是那座拥有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自鸣钟的钟楼。天辰平台登录

我无从知道,上面这两个故事有没有震撼过卡夫卡。但我可以想象,他一定非常熟悉这些故事,因为他小时候生活过的那幢房子,就紧紧地挨着这座钟楼和老城广场。可以想象,在他生活的那座房子里,在那座房子的任何一个房间里,只要钟楼上这只神奇的自鸣钟响起,他就会清晰地听见那些钟声;只要他出门去学校里上课,胡斯的雕像就会跳入他的视野。在我的脚步走在这座已经存在了九百多年的广场上,走在卡夫卡曾经无数次走过的石头路面上,站在拥挤的人群里,站在那只自鸣钟下面,仰望着那只钟,等待着三点钟到来的时候,我还可以想象,卡夫卡,他也一定无数次地站在这座自鸣钟下方,脚下踩着那些小块青石铺设的路面,眺望着那两个转动着十二个圣像的窗口,同时也在望着那个死神,在反复地拉响着那只铜铃。天辰平台登录

02黄金巷与城堡

黄金巷位于布拉格古城堡的外面。黄金巷22号,曾经是卡夫卡写作《城堡》的地方。我们在欧洲时间十月里最后一日的上午,去了卡夫卡的墓地,很不幸的是,要等到下午,通往他墓地的大门才会打开。而我们是一群远道而去的客人,在某个地方停留的时间,就像从中国到欧洲后的时差那样,不能由我们个人擅自掌握。我们买了一束菊花,却只能隔着一扇上面焊有铁条的大门,将它送到那位《城堡》主人的手上。在一棵无从叫出名字,有点类似国内白腊树的高大树木后面,卡夫卡的墓地显得非常安静,一束已经干枯的玫瑰,同样安静地摆在他墓碑前斑驳的光阴里,如同深爱着他的一个优雅女人,只在用明眸,向相爱的人传递着无限深情。天辰平台登录

在离开卡夫卡的墓地后,我们又去了他曾经做过工伤保险的那栋办公楼。现在,每一届卡夫卡奖的获得者,都会下榻在这幢老保险公司楼的某个房间里。我只是无法弄清楚,那个房间,是不是卡夫卡曾经工作过的办公室。但他在这栋房子里工作过,这一点却是确凿无疑。我甚至还可以猜测,他还在里面写过某些小说,写过很多情书,尽管他的许多小说和情书,都是在咖啡馆里写就的。当然,在那里,我们伫立在街的对面,站了大约一刻钟,眺望着他曾经进出的大楼,也依然没有捕捉到他的身影。这句相当于废话的话,是在表明,我们要拜访的那位小说家卡夫卡,在他的小说之外,他真的已经和那条街上流淌的旧日时光一起,隐藏在了我们无法看到的一扇门里,而且,那扇门就像K走不进去的城堡那样,是我们永远也无法移步进入的,哪怕他生活过的房屋原貌还在,他工作过的办公楼还矗立在我们面前,他独自或是和朋友情人走过的街道上,青石路面和有线电车的轨道,都还保留着他们走在上面时的风貌。天辰平台登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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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座高耸着接近云端,也许坐在尖顶上就能够听见天堂里脚步声的古城堡外面,那条黄金巷,就像是一小节丑陋的阑尾,被某个看守城堡的人不小心从古堡身体里拽出来,拖在了外面。

黄金巷22号,就是人们广泛流传的卡夫卡写作《城堡》的那间小屋子,大概不足十个平米,里面,一个中年妇女,在经营着卡夫卡的小说,笔体上印有卡夫卡名字的各种笔,以及与卡夫卡和他作品相关的各类画册等等,一切带有卡夫卡名字或者头像的物品。在这里,卡夫卡似乎成为了布拉格的一张名片和代言人。我在里面买了两只带有卡夫卡名字的圆珠笔,然后在屋子里转了一会,打量着它是不是和之前刚看到的刑具室和炼丹房一样,也有着一间地下室。但我没有找到。我又猜测它曾经是不是一间小小的咖啡馆。因为布拉格到处都是咖啡馆,而且在靠近古城堡的地方,这里似乎也可能会有一间咖啡馆。当然,这里也可能是他住过的地方,虽然它看上去不是太适合我想象中的卡夫卡。当然,如果是为了写作《城堡》,我相信他会愿意并且喜欢住在这里。我想象卡夫卡坐在这里,一间小小的斗室或是一间小到不能再小的咖啡馆里,坐在它面前那座巨大到无边的城堡的阴影里,写作或是日复一日地构思着他的《城堡》。后来徐晖老师纠正我说,我前面的这个说法有点错误,城堡黄金巷22号,是卡夫卡的妹妹住过的房子,卡夫卡曾在那里居住过不长的时间,先后居住了两次,两次总天数大概不到一年。不过,即使不住在这里的时候,他也曾多次到访,在这里写出了《乡村医生》《中国长城建造时》等,但没有在这间房里创作出《城堡》。这间小屋子,在它那排外观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小房子里,是居中的一间。在它右手边,隔着它两三间屋子,有两间,大概曾经属于城堡里某个守卫和他的家庭。在那两间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屋子里,所有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,在充作卧室的一个床头上,甚至还挂有一张身着兵士服的男人画像。而在门口,左右两处小巧的玄关处,都保留住了一些漂亮的女人服饰。由此我才愿意相信,卡夫卡也可以住在这里。不过,在它的隔壁,紧挨着这处温馨家庭生活区的,却是一处寒光四溅的兵器库。从最古老的刀剑到近代火枪,兵器库差不多是将欧洲人的兵器史,做了一个完整的陈列。兵器库的右手是一处炼丹房,里面各种实验用的瓶瓶罐罐摆满了房间,告诉我们这间古老的欧洲炼丹房,更像是一间仪器和思维俱精密的现代实验室。与炼丹房相连接的,就是那处刑具室。在刑具室门口,我的目光,刚落到那把连扶手和后背都镶满尖利钉子的椅子上,立刻就想了卡夫卡《在流放地》那篇小说里写的,那架安装在山谷里专门用来给犯人刺字,并以此杀死犯人的机器,是从哪里来的。天辰平台登录

以前看勃鲁盖尔的画时,他那幅绕着云层的《通天塔》,总是让我的目光不能离开。通天塔这个来自《圣经》的故事,让我站在布拉格巍峨的古城堡面前,又想起了它。并且在那会儿,我宁愿相信,矗立在我面前的这座直达云霄的古城堡,和勃特盖尔画的那幅通天塔,它们真的只属于那位上帝,而不是人类自己的杰作。或者说,是那位上帝,他利用勃特盖尔的手和交付给那位查理四世手中的权力,来完成了这样的杰作,以此提醒着人类,是他们最早建立的那座巴别塔,让他们彼此变得言语不通,并要他们记住,他们从祖先那里带来的最原始的罪恶——亚当和夏娃,西方宗教里那两位人类的祖先,两个单纯的人,他们曾经被一条诡诈的蛇引诱着,偷吃了上帝不许他们采摘的那棵智慧树上的果子,才被上帝逐出伊甸园,远离了上帝与天堂。作为他们的后代,在充斥着死亡和劳苦的世间繁衍的人类,天堂只能是他们永久的盼望,哪怕他们的子孙后代,拥有着无数个回到天堂去的梦想——他们无论在建筑一座塔,还是在建一座城堡时,都在渴望着它们的高度,能够离天堂更近一点,哪怕再靠近一厘米。他们以为,惟其如此,人类才有可能接近上帝,并最终得到上帝的救赎。但是,在上帝那里,人类所做的一切,似乎都是徒劳,都是“虚空的虚空”。天辰平台登录

正是为了得到救赎,从《创世纪》里摩西带领以色列人走出埃及,去寻找那片流奶流蜜的迦南美地,到罗马最后一位皇帝尼禄执政期间,犹太人因反抗罗马帝国的统治,再度失去安居之所,四处游走的犹太民族,他们所有的梦想,都是能够返回到曾经失去的伊甸园,得到那位弥赛亚最后的救赎。天辰平台登录

站在布拉格黄昏中的古城堡下面时,我坚信,凡是读过卡夫卡《城堡》的人,如果他们有机会站在这座城堡下面,他们就一定都会想到卡夫卡的《城堡》,想到那个永远也没有走进城堡的土地测量员K。卡夫卡写过很多有关中国的小说,在《一道圣旨》里,他对于中国皇宫和中国皇帝的描写,在一定意义上,何尝不是对他面前这座仅修建就花时几百年的城堡的描写,不是唱给自己那个永远在等待救赎的犹太民族的哀歌呢。居住在中国皇宫里的皇帝和他要传达到全国去的信息,因为一道一道的宫墙和一扇一扇紧闭的宫门,永远也走不出迷宫一样的皇宫;而卡夫卡心里那个时刻想要回到上帝身边,得到上帝救赎的犹太民族,又永远走不进上帝的城堡——天堂。而卡夫卡对于中国皇宫和他那座城堡的描摹,在距离我们已经四百多年的画家老彼得·勃特盖尔镜像般的绘画里,也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。勃特盖尔在绘画时,他的大部分素描与最后的成画,画面都是完全相反的,犹如我们站在一面镜子前面,看见的自己和身边的世界。没有人能真实地走进镜子里,同样,镜子里那些影像,也永远无法走出镜子。中国皇宫里的皇帝和他要传达的信息永远走不出皇宫,整个犹太民族一直在等待盼望的那位弥赛亚,却是永远在路上,似乎永远也不会到来。天辰平台登录

那个黄昏,从布拉格古城堡里出来,走到黄金巷,走进卡夫卡居住过的黄金巷22号,我站在那间小房子的门口,回望着山上的古城堡,似乎是在瞬间,理解了《城堡》,理解了那位写作者的内心。

离开布拉格前那天夜里,我做了个神奇的梦,梦见自己在一座灰暗的城堡里走着,不知道什么原因,内心里对那座城堡充满了焦虑和恐惧。因为那些恐惧,我好像突然从梦里醒了过来,却仍然在紧紧地闭着眼睛,不敢睁开,不敢去观看城堡里面的任何东西。在梦里,我知道自己还在那座城堡之中。我拼命地闭着眼睛,在惊恐中等待着某个不可知的未来。就在我恐慌不已时,看见一个人在黑暗里朝我走来。他走到我的床边,慢慢地朝我俯下身来,一面俯身,一面轻柔地对我说:“我是卡夫卡。”天辰平台登录

我一下子从那个灰暗的城堡里,从那个恐慌的梦里,醒了过来。睁开眼睛环视一下房间,想起自己是睡在卡夫卡的布拉格,睡在布拉格皮尔森大街的高尔夫酒店里。在冷兵器时代,这一带曾是欧洲贵族居住的地方。而那些贵族中间,我猜想,一定有人时常在那座古城堡里进出。

在《审判》的结尾,卡夫卡借助于主人公约瑟夫·K,说他觉得羞耻比他存在的长久。而他说的那些羞耻,我想,也会比我们存在的都长久。

常芳,女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出版长篇小说《爱情史》《桃花流水》《第五战区》、小说集《一日三餐》等。作品获山东省泰山文艺奖、《上海文学》奖等。现就读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创造性写作专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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